辛夷枝上猫头鹰

很穷,希望大家用爱发电,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。

一个好猫头鹰,无害,一般不叨人。
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持有国家一级爬墙运动员和特级间歇性神经错乱证书。

杂食,可逆,刷屏,偶尔拆和贵乱。
洁癖谨慎关注。

【摇滚莫扎特】【米flo/莫萨无差】我曾知你甚深(8)

梗为胡扯情节服务,一切都发生在平行世界里。

如有OOC,都怪普希……算了不甩锅了,都怪我。

真的特别OOC,我都不知道我写的是谁,不要看。


写完了基友告诉我米老师不抽烟。……不管了!写都写了!一切都发生在平行世界里!

顺便猫头鹰膨胀地做个印调,这个文如果出本会有人想要吗……?有的话麻烦评论区扣个1我看看印量……爱大家!


以上都接受的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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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知你甚深

BGM:La La Land - Mia & Sebastian's Theme


8.

有时人们常产生一种错觉,即忘掉某事是简单的。

有时感觉起来确实如此。

 

弗洛朗趁酷暑来临之前躲回家乡,在妈妈熟悉的唠叨声中在风扇底下玩着手机躺过一个星期。然后他回去巴黎。(他总得回去巴黎。)他除掉家具上的防尘罩,在吸尘器不甘不愿的噪音中拖着它走过整间屋子,拿打湿的布擦抹干净每一个台面和每一块玻璃。他见一些老朋友,赴一些新面试。有时候他去酒吧或夜店消磨掉半个晚上,喝酒,大笑,跳舞,和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女孩们,有时候是男孩们调情。巴黎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巴黎,弗洛朗在她的深夜里往家走,巴黎华灯初上,车水马龙。享受夜生活的人群向每一间店面涌来,有人朝他吹口哨,他朝他们眨眨眼,飞吻或同样吹口哨。巴黎的男孩子们对这一套规则向来烂熟于心。

这些时候生活感觉起来就好像从来没有变化。就好像回到他旧有的生活里。更早以前的旧有的生活,在家乡的生活,在多伦多的生活。没有莫扎特也没有米可来的生活。这生活是他曾有过的,他曾居住期间,亲历其中,但现在感觉起来那么遥远,好像一场幻梦。偶尔在巴黎的街头、或在酒吧的高脚桌边、或在家里的沙发上,弗洛朗会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轻微恍惚,就好像人们在梦里有时会感到的那种恍惚。就好像这生活才是虚假,才是梦境,才是真实与真实之间一段短暂的过渡。

这不是什么好事。弗洛朗情知如此。但这很难改变,像你很难戒掉你保持了太久的习惯。一个两年有余的习惯。米可来。事情归结到最后总是回到他身上。没有他的生活感觉起来总是不对,好像在幻觉中感受到被切除的肢体仍在原位。

这事不能全怪弗洛朗。哪怕米可来已经收拾过一遍行李,他在这里也留下了过多印记。他没有全部打包走的化妆品和首饰、他的衣服挤占了弗洛朗大半边衣柜、客厅的窗边丢着他的画板、浴室里味道过甜的沐浴露和香波。这不是从前的弗洛朗的房屋,但这是弗洛朗——和米可来——的房屋,他习惯它就好像他习惯米可来。他不在其中感觉起来就是不对。

米可来还在意大利。他给弗洛朗发照片,米可来对美丽的东西有一种本能的直觉,他将它们再创作,然后保留下来。米可来拍给他看海岸线,他透过窗扇拍沉落的夕阳,血一样的绯红色遍染千里碧波。他拍骄阳下起伏的山丘,植物坚持伸开的枝叶,枯萎之中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强硬的生命力。他也拍生活的一些细节,他精心烹饪的一盘意大利面(“我早就跟你说过,意大利面不是把面煮熟再浇罐装番茄汤这么简单”),他做到一半的雕塑半成品(“这是艺术。还有我不讨厌后现代,但后现代主义简直就是胡闹”),他写满字迹的半页笔记(“郑重声明:不要叫我达芬奇”)。

星星从遥远的地方向他发出光来。弗洛朗偶尔在心底阻止自己点开并回复这些消息,但那些阻止无力得近乎程式化。他并不真的想阻止自己。藉由这一点虚拟的联系他遥远地与米可来分享世界,就好像他们仍然在对方触手可及的范围内,共享同一间房屋、同一座城市、同一个梦境与同一种生活。

萨列里于虚空中注视他。他合上眼睛,长长地低声叹息。他说:“不要犯傻,弗洛朗。”

弗洛朗不理会他的劝告。他摸出烟盒,晃动手腕,抖出一支烟,含住它的尾端,将它从盒中一点点抽出来。他翻出打火机,按动按钮,咔地一声轻响,昏暗的房间里腾起小小的火苗。他把外焰最明亮的那一点尖端挪到烟旁,幽秘的暗火在火焰熄灭后开始缓慢触燃,纸张和烟草燃烧的气味传出来。

他吸一口气,深深地将烟雾吞下,再缓缓呼出。窗外明媚的日色被缭绕的烟云隐约遮蔽又很快再现,烟雾顺他呼吸道下沉又上升,嗅觉神经传来香气,烟草化开后尝起来有一种近乎木香与花香混合的奇异甜美。尼古丁融进血液里,弗洛朗心跳加快几分,感到轻微的愉悦恍惚,像是喝醉,又像是陷入梦境边缘。

虚空里萨列里发出一声叹息,又好像是一声嗤笑。萨列里低声说:“……不要成为我。”

弗洛朗知晓这一切就好像萨列里知晓这一切。他清楚这一切会怎么结局。或许是时候遵从他的建议——每一个尚存理智的人都会这么向他建议。少抽点烟。不要喝酒。早睡早起。戒除坏习惯。做个健康的——正常的——理智的人——不要单凭心意引导而生活,不要沉迷梦境不愿苏醒,不要徒劳地试图触碰星辰——不要成为萨列里。

每个人都会这么建议。

 

(有时这一切听起来近乎是合理的。听起来确然如此。星星远在千里之外而人间灯火触手可及。他们都确知早晚有一日这梦境将告终结,萨列里将退入虚空,弗洛朗将归还到他旧有的生活中去。他旧有的、平静的、没有莫扎特的生活。

(但米可来还会在其中吗?弗洛朗不愿去想。)

 

(同样的巴黎的深夜里弗洛朗和米可来肩并肩坐在窗边。巴黎的铁娘子在窗外遥遥地露出一个剪影。米可来把沙发靠枕抱在怀里,下巴压在手背上。米可来说:“我想喝酒。”

弗洛朗以手加额,发出悲痛的叹息。

“我也想喝。”他承认。

这次米可来担负起成年人的责任,他说:“……不行,这次真不行。明天有排练。”

他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。他们互相对望,心知肚明。弗洛朗长长地叹气。剧本又有修改,故而这两天排练不太顺利,Dove化身行走的人形火药桶,不要往他枪口上撞才是明智的选择。弗洛朗倒回沙发靠背上,两眼无神,摊平装死。他有气无力地说:“……我还是想喝一杯。”

米可来把自己拱成一个奇形怪状的角度,艰难地阻止:“我们没酒了。”他说,然后又否定自己,“不对,我们还有最后小半瓶红酒,但那是做菜用的。”

弗洛朗把手指插进头发里。他沉痛地叹口气。他问:“……那我抽支烟,你介意吗?”

“给我一支?”米可来回答他。

于是弗洛朗摸出烟盒。他晃动手腕,抖出一支烟递给米可来,再抖出一支烟,自己凑近,含住它的尾端,将它从盒中一点点抽出来。他眯着眼睛在身上翻打火机,米可来已经找出来,他按动按钮,咔地一声轻响,昏暗的房间里腾起小小的火苗。他把外焰最明亮的尖端挪到弗洛朗叼着的烟旁,点着它。米可来收起打火机,他打算向后靠,弗洛朗凑上去,香烟与香烟相抵,幽秘的一点暗火缓慢触燃,纸张和烟草燃烧的气味传出来。

米可来眨眨眼睛。他没有退开,有一瞬间他看起来有点惊讶,没什么正面或负面的感情色彩,单纯是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。然后他笑一笑,他的笑容温柔明亮。他看起来有点宽容,又有点小小地害羞。他吸一口烟,深深地将烟雾吞下,再缓缓呼出。缭绕的烟云里他的面孔都模糊,只有一双颜色深邃,灼然明亮的眼睛,好像永不会为尘世的一切摧折的星星。

弗洛朗退回去,他伸长手臂摸来烟灰缸,放到两个人之间。弗洛朗说:“所以。”

“所以?”

“新改的剧本?”

米可来又眨眨眼。他耸肩:“新的这个版本挺好,我觉得比以前的好。可惜有几首歌放不进去,我真的喜欢它们。”

“我觉得会放到专辑里。”弗洛朗告诉他,“它们是为你写的。非常合适。”

“就是不那么莫扎特。”米可来开玩笑,“没办法。毕竟最开始我是来试萨列里的。”

“是是,你是摇滚萨列里。特别摇滚。——好了吧?”

他们都笑起来。他们大概永远讲不腻这个内部笑话。

米可来说:“我真的喜欢这个版本。很……”他停下来想想,说,“很圆满。这是莫扎特的故事,又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故事。”

“是。”弗洛朗比划手势,说,“是莫扎特与萨列里相联结。他们共同拥有,互相对照。”他停下来想想,他说,“是的,很圆满。和莫扎特传又不一样。”

“萨列里毕竟是个音乐家。”米可来说。米可来不自觉地带一点点笑容,他眼睛里有细微而隐秘的光。他设法掩藏,但弗洛朗认得出来。他比划手势,像一时间忘记最合适的词。“他……他是个音乐家。他理解莫扎特。他更贴近我——更贴近普通人。他知道要在诱惑和音乐之间选择音乐有多难——他犯过错,悔恨过,但最后他还是爱音乐。这就很圆满。”

米可来声音轻而虔诚,缓慢消融在空气里。他不自觉将手按在心口上。弗洛朗凝视他,烟云缭绕在他们之间,窗外巴黎华灯初上,像一个过于绚烂的梦境。弗洛朗对他笑一笑,他说:“是这样。他爱音乐终究胜过他爱自己。他爱了,莫扎特理解这一点。莫扎特宽恕他,所以他们终究和解。”

他们都沉默下来,长久地对视。这时候连言语都是多余。缭绕的烟云里他们的呼吸与心跳节奏相互呼应。理所当然且并不令人尴尬的沉默里空气仿佛也轻微升温,然后米可来忽然动一下,他挪开视线,眼疾手快抓来烟灰缸,险而又险接住尚未完全熄灭的一截掉落的烟灰。弗洛朗被他吓一跳,米可来轻轻出一口气,他仔细弹掉烟灰,搁下半支还没烧尽的香烟。

“我们可能不该在沙发上抽烟。”米可来说,“这不安全。”他停一停,又耸肩,声音里带上一点笑,“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该抽烟。”

弗洛朗也耸耸肩:“其实我一直打算戒烟。”

“非常健康。打算什么时候开始?”

“这个嘛。”弗洛朗说,“可能明天,也可能永远不——先让我抽完这一根再讨论这种严肃的话题。”

“抽完你就不会再想讨论了。”米可来告诉他,故作严肃,“你只会想……”

“唔?”

“再抽一根。”

他们此起彼伏地小声笑,心知肚明彼此都不打算把这个话题付诸行动。尼古丁富含毒性,有害健康;每个人都知道,但从不能阻止他们需要它。只要一点点,这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危害。完美严肃、一丝不苟、从未脱轨的正常人生有什么乐趣?人总需要一些放纵。只要一点点。只要再一支烟、一杯酒、一首歌、一个眼神、一抹笑容、一次拥抱、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境。)

 

(这一切听起来确然是合理的。梦境再甜美也不过是虚幻,星辰的光辉明亮但会灼伤指尖。越是放任自己沉溺其中,必然的别离到来的那一刻就越是痛苦。凡人贪慕短暂浮生中一晌偷欢的快乐,不知死之将至——何必徒然追逐天堂的倒影?回到你应在的位置上,自然相安无事。)

 

萨列里知晓这一切就好像弗洛朗知晓这一切。莫扎特远在千里之外,故此萨列里回复到那位十八世纪的宫廷乐师长,穿端正华丽的礼服,扣子像斯内普那样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。他自虚空中注视弗洛朗,一手背在身后,脊背挺直,冷淡平静,理智自持。他说:“这毫无指望。你知道这一切会怎样结局。”萨列里再次劝告,他说:“离开他,离开这里,或许还不晚。”

或许还不太晚。或许还能离开星星,离开毫无指望,引火烧身的恋情。离开虚空,离开梦境,回到两百年后的巴黎,巴黎的深夜华灯初上,车水马龙,音乐里美貌的姑娘和英俊的青年抛来若有似无的眼波。在你旧有的生活里有什么你不能得到?音乐、爱情,或是你值得享受却从未长久拥有的平静?现在莫扎特远在千里之外,这难道不正是时候从中挣脱,远离剧毒的微笑、温柔的罗网、甜美却痛苦的不切实际的幻梦?

他们彼此对视,寂静中手机忽然响起。弗洛朗不必低头去看,他认得出米可来专属的那段音符。星星透过电波朝他遥遥投来满含爱意的光辉,旋律落到他耳边更像是响彻的雷霆。虚空中鼓点节奏不变,但直觉如冰水贯彻弗洛朗脊椎,他知道预定的转折已经降临。

(在内心深处他已预知并确信一切将怎样结局。生活别无选择。)

米可来说:“上飞机了,两小时后到。等下见,爱你。”

(虚空里落下一锤定音的鼓声。)

萨列里也静默无言。于虚空之中他们彼此对望。虚空中传来冷淡绵长的弦音,他们长久叹息。他们心知肚明那不过是谎言。太晚了,从一开始就已经太晚了,萨列里对莫扎特的欲望永远不知餮足,星辰的光辉之中他们早已全然屈膝。

“……命运女神。”长久的沉默后萨列里说,他语调里有种自暴自弃而近乎无畏的坦然,“她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。”

“比我还疯。”弗洛朗同意他。

 

(但一介凡人如何拒绝一颗星星,慷慨地朝尘世洒下它的光辉?星辰灼然明亮,在它的照耀下幻梦也化为真实,虚空也化为平地,而凡尘俗世才成为褪色的灰白虚幻。唯有星星是浓墨重彩,光辉耀目的真实。前后皆是黑夜。

(既然不免一死,何妨纵情生活?)

 

于是弗洛朗在机场等他。这世上机场大同小异,弗洛朗恍惚又产生轻微幻觉,误以为自己坐在其他什么地方。布鲁塞尔、多伦多、纽约、巴黎。过往生活的场景向他涌来,褪色的半透明图像相互重叠。他好像经历过这一切。法语甚至发明一个词专为形容这种感受。在回忆里他重新经历生活,那是他真实的生活,他曾有的生活,但现在感觉起来那么遥远,好像一场虚假的幻梦。

然后虚空中有人喊他的名字。过往在一瞬间退却消弭。米可来来到他面前,他显然被这段旅途折腾得不轻,金发凌乱,一缕长长的鬓角被汗水浸湿,妆容淡得几不可见;琴盒在他背上摇摇晃晃,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一左一右,看上去比他出发时还膨胀了几分。

这时候的米可来绝说不上好看。他有时被淹没在人潮里只露个头顶,看起来无甚特别,仿佛就只是是巴黎千万熙攘人流里毫不出众,无甚特别的一介凡人。但弗洛朗还是一眼就看见他。他总是一眼就看见他。他总是止不住往米可来的方向看。(他花费太多时间注视米可来。)米可来来到他面前,一切过往图景都在瞬间退却消弭,幻梦也化为真实,虚空也化为平地。

米可来对他眨眨眼睛。弗洛朗觉得他在发光。米可来弯起眼睛朝他笑,他的笑容天真明亮,眼角浮起细小的笑纹。“我该听你的,下次再也不会带这么多东西了。差点累死在半路上。”

“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。”弗洛朗自动应答,惹来一记并不十分认真的怒视。而后米可来凑上来吻他的面颊。他的手指短暂地捧过弗洛朗蓄起胡须的下颔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说,“弗洛——安东尼奥。”

 

(弗洛朗不愿抵抗。萨列里全然屈膝。)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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