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夷枝上猫头鹰

很穷,希望大家用爱发电,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。

一个好猫头鹰,无害,一般不叨人。
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持有国家一级爬墙运动员和特级间歇性神经错乱证书。

杂食,可逆,刷屏,偶尔拆和贵乱。
洁癖谨慎关注。

【K】【双王】凤凰

爱发电


本来是给 @酒馆 的G文,馆要我拿来当祭日文,我就放了。

祝……祝赤王祭日快乐……?x


以上都接受的话?




凤凰

BGM:Legend - R. Armando. Morabito


凤凰就是那一对恋人/—亚当与夏娃—那/最初的但并不是最后/一对恋人

我是你路上最后的一个过客/最后的一个春天,最后的一场雪/最后的一次求生的战争

看,我们比以往都低,也比以往都高/我们的火堆里什么都有/有松果,有葡萄枝/还有赛过流水的鲜花/有泥浆也有露滴,

我们脚下是火,头上也是火/昆虫,雀鸟和人/都将从我们脚下飞起/飞着的也即将降落,

天空清朗,大地阴沉/但是黑烟升上苍穹/天空失去了一切光亮/火焰留在人间,

火焰是心灵的云彩/火焰是血液全部的支流/它唱着我们的曲调/它驱除我们冬天的水汽,

黑夜可厌的忧愁燃烧起来了/灰烬变成了欢乐美丽的花朵/我们永远背向西方/一切都披上了曙光的色彩

——《凤凰》保罗·艾吕雅

 

 

    每到白昼苏醒,第一缕晨光照亮海平面的时候,所有的鸟儿也就首先醒来了。它们在枝头跳上跳下,吱吱喳喳地叫喊。

“祂来了!祂来了!”它们说。

人听不懂它们的言语。但他们也醒来了,用朦胧的睡眼朝东方张望。

“瞧呀!”他们说,“是大日尊从祂情人的国度出发了。”

那正从东方的海平面上,挣脱束缚,驱逐黑夜而缓缓升起的,是凡人的眼目所不得见的存在。新生的不死鸟从海中飞腾而起,振翅高升入苍穹。祂有一千万片火红的羽毛,每一片都发着耀眼的光芒。祂拍打一下翅膀,就从海中飞上天空;再拍打一下,就升到了人类目所不能及的苍穹之中去了。日出之国的人们在地面上仰望祂,叫祂做太阳的神明。“尊”,他们用这个字叫祂,这是他们对于神明的称呼。

不死鸟并不关心人们怎么称呼祂。祂还很年轻,刚刚升上天空,有力的翅膀可以飞行足足一百年。其他的鸟儿都飞不到这么高的地方来,天空上只有风托着祂的翅膀。偶尔有几颗星星溜出来,想要偷偷跳到祂背上,又惊呼着跳了回去。

“太烫啦!”星星们窃窃私语,“太阳的光芒亮过我们的光芒一万倍,祂的火焰也热过我们的火焰一万倍。不能靠近祂。”

于是就连最顽皮的许阿得斯姐妹们也不敢接近祂了。不死鸟继续独自向西飞行,狭长的岛屿逐渐被祂抛到身后了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湛蓝的海洋,海潮永无止境地一声声涌动着,好像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那样。当祂偶然地低头去看时,在海水深处祂看到细长的阴影游过,看似缓慢却又极其迅捷,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。

不死鸟好奇了起来。“……那是什么?”祂问。在祂的翅膀下方,被祂的火焰烤得暖洋洋的鸟儿们吱吱喳喳地讨论了起来。

“是海!”麻雀们说。

“是海豚和鱼群。”猫头鹰们咕咕地回答。

“是大海的神明,我们见过,我们见过!”海鸥们叫喊着。

“是龙,是龙!”信天翁们嘹亮地鸣叫着,“像不死鸟统治天空一样,龙统治海洋!我们飞过礁石与峭壁时祂在看着,我们穿过浪尖与波涛时祂在看着,我们知道祂,我们知道祂!”

“瞧啊。”不死鸟对自己说,“祂来了。”

于是龙就来了。海洋是天空的倒影,天空是海洋的镜像。天狼星越过不死鸟燃烧的羽毛,将自己的光辉映在镜子一般的海水里,统治七海的青龙从星辰的光辉里破水而出,朝不死鸟抬起头来。

“真热啊。”青色的龙用清澈的声音对祂说,“您要到什么地方去呢?”

“没什么地方。”不死鸟回答,“飞到哪里就是哪里。”

“这样是不行的。”龙说,“既然您身为太阳,就有太阳要尽的责任。”

“我没有什么责任好尽的。”不死鸟说。祂觉得无聊了,于是飞得更高,跟随着祂的鸟儿们都被祂远远甩到了身后。星星畏惧祂的火焰,纷纷从祂的轨迹上让开了。不死鸟独自在高高的苍穹上飞翔,海洋逐渐消失在了祂的视线里,现在祂看到了原野和森林,像是连缀在一起的绿色绒毯。人类居住的村庄和城镇是绒毯上四处散落的小花,从不死鸟的高度俯视下去,人就像细小的芝麻一样在这条绒毯上的花朵间滚来滚去。鸟群在祂身后拍打着翅膀,高空中的风把它们吱喳的叫声都远远地吹走了,空旷的苍穹之顶唯有不死鸟火红的羽毛永无止境地放射着光芒。

天空之上是多么自由——又是多么寂寞啊!追随着祂的鸟群不能靠近祂,注视着祂的星星不敢靠近祂,簇拥着不死鸟的只有祂自己的火焰和承托祂翅膀的狂风。祂低头看向地面,春日的陆地上生机勃勃,树木朝祂伸展着枝条,在风中簌簌细语着,像是一声声永无止境涌动着的绿色的潮水。

“您不能去那里。”龙对祂说。在不死鸟的上方,海洋倒映在天空之中,青龙衔着光辉灿烂的天狼星,摆动修长的身躯穿过浪潮,在最深的海底与天顶的不死鸟一同游动。
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不死鸟反问。祂昂首鸣叫,叫声像是一声凶猛的长笑。祂敛起有力的双翅,箭一般地向陆地俯冲下去。鳞片光亮的青龙紧随其后,海洋应祂的呼唤而卷袭起猛烈的浪潮。不死鸟的火焰蒸腾了海水,细密的水雾聚集成云,短暂地遮住了祂过于炽热的光辉。在云层下方,人们在陆地上仰望不死鸟的羽翼——他们称其为羲和的金车——为坠落下来的太阳鸟恐慌地哭泣与叫喊。

“这样是不行的。”青色的龙警告道。闪电与雷霆追随着祂,在天狼星的光辉里聚集成锋芒冰冷的剑刃。燃烧着的不死鸟朝祂挑衅般地长长鸣叫,天空与海洋的统治者在电闪雷鸣的云层中冲向彼此,一路缠斗着越过大陆。光芒刺目的闪电与金红炽热的火焰刺破阴云的幕帘,远远地照亮了整片辽阔的土地。人们在地上仰头观望这光芒,对彼此说:“瞧呀!宝光天子驾着他的太阳车驶来了!”

祂们打了一阵子,都感到累了,就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。温暖湿润的次大陆已被祂们抛到身后去了,不死鸟的火焰因战斗的愉悦而绽放开来,将暖热的夏风散播到身下的土地中去。在龙与不死鸟的身躯之下,连绵的荒原发出金子一样耀眼的光芒来。

“失陪了。”龙说,“我有工作要做。”

“工作?”

“天狼星升起的时候,我要将降雨的云层带去河流的源头,令它涨水泛滥,哺育两岸的黑土地,奔流汇入群岛之海。”

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“我既然生来统治七海,理当尽我的职责。”

不死鸟发出笑声般的鸣叫,龙也用同样的吟啸声回答祂。天空在海洋里投下镜影,鳞片光亮的青龙摆动修长的身躯,鲸群与云层追随着祂,箭一般飞快地航向河流的源头。在那里,狂风卷袭着沉重的乌云,水雾与雷鸣聚集起来,预备好遵循命令将暴雨倾泻向人间。在那里,船队在河面上扬起白帆,人群在河流的东岸聚集起来,手捧花环与五谷。

“瞧呀!”他们说,“奈芙蒂斯使母亲河泛滥,浇灌两岸的土地!洪水退去后,祂也将驾着亡者之舟,自冥界接引新生的阿蒙-拉,送祂直上太阳的金船!”

像是回答他们那样,青龙清澈悠长的吟啸声响起来了。满生着莲花与纸莎草的河水涌向两岸,在这片土地的上方,天狼星闪烁着它明亮的光芒。不死鸟放慢了速度,祂昂起头来,远远看着这颗不畏惧祂火焰的星星。

“不死鸟也会死吗?”祂说。狂风把祂出口的话语吹散了,这些音节在风中化作火焰,流星一般坠落下去,惊散了飞在下方的一片鸟群。“不死鸟也会死吗?”祂又问了一遍,这次更加确定了,“不死鸟也会死的。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,背负太阳的神明拿一种平平常常的口气说道,“太阳东升西落,火焰燃烧熄灭。不死鸟也会死的。”

“不死鸟也会坠落。”青色的龙回答祂。在一望无垠的天宇上与千仞之下的深海中,龙与不死鸟并肩遨游。燃烧的羽毛落进云海,将雪白的云团和海水都灼烧出嗤嗤的响声。远远追随着龙的鲸群受惊散开了,而统治七海的青龙摆动修长的尾鳍,将太阳的火焰握入掌心。

“您瞧。”龙说。不死鸟低下头,祂们正飞过一片广阔的大陆,在那里,金色的火焰在地面上燃烧,蒸腾的热汽扭曲了地表的景象。雨云聚集起来,又被太阳的火焰驱散了。

“您瞧,曾经有不死鸟在那里坠落。这就是结果。”青色的龙说,“我不会允许这件事再发生。”

光辉的不死鸟俯视着寸草不生的炎热土地。祂昂首长长地鸣叫,那声音像是一声凶猛的长笑。龙踏过摆动的水波,不死鸟振动强有力的翅膀。天空与海洋的统治者一同飞翔向海平线的彼端。在祂们的身躯之下,为海洋所拥抱的七座城邦点起圣火焚烧祭品,用新的名字称呼乘东风而来的不死鸟,叫祂为持着金弓,驾驭日车的福玻斯。秋日将至,远航的水手们扬帆拔锚,呼唤太阳神的名字,又向祂的孪生子,手持银弓,步履矫健的福柏祈祷,请求祂赐予顺风,为船舶拨开海浪与云层。

统治七海的龙在海渊的深处朝船队优雅地垂下头颅。风应祂召唤从北方的陆地吹来,为群岛裹上凉意。有的船只扬起白帆穿过礁石与海峡,有的船只被风与洋流卷去异国他乡,也有船只在风暴中倾覆,绝望的受难者们在浪尖与波谷中挣扎,逐渐力竭,沉入海洋深深的怀抱中去了。

不死鸟注视着这一切。祂的火焰燃烧起来,太阳放出夺目的光辉,秋日也被这火焰烘烤出过分的暖意。海洋是天空的倒影,鳞片光亮的青龙自海渊深处浮上水面,击散不死鸟朝祂投来的火焰。

“职责所在。”龙说。

“这很好。”不死鸟回答祂。

祂们都不说话了。岛屿与陆地逐渐地消失在了不死鸟的视野里,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。海豚与鲸群追随着龙的轨迹,在海中嬉戏、追逐与跳跃。秋日温存的阳光之下,鲸歌低沉悠长,沿海浪千万里地传扬回荡,直到心仪的情人耳畔。它们一对对地交头接耳,尾鳍厮磨,缓缓地从群落中游开了。在千仞海渊之下,寂静的深水中,唯有统治七海的青龙独自巡游。

海洋是天空的倒影,天空是海洋的镜像。不死鸟的身影倒映入大海里,火焰将雪白的浪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。从万丈高空之上,光辉的太阳鸟与鳞片光亮的青龙一同并肩前行。祂的羽毛飘落下去,燃烧的火焰蒸发海水,朝着青龙一路下沉。七海之王掀起海渊深处冰冷的潮水,将那几片羽毛熄灭。

“您真是惹人恼火。”龙用清澈的声音抱怨。

不死鸟甩动尾羽作为回答。祂短促地鸣叫一声,又补充:“我是唯一不会害怕你的存在。”

青色的龙笑了起来,那声调冰凉又清澈,在海渊与天宇间千万里地回荡。“正是这样。虽然令人生气,但正是这样。对您也是一样。”

在千万里的——千万里的海渊之下,寒冷又沉重的无垠的海水之下——或是千万里的天宇之上,别无他物的寒冷又空虚的无垠的狂风之上——无论是鸟儿或是海豚,凡是有死者便无法到达的地方——在这至高之处,还有谁能与你我并行?不死鸟昂首鸣唱,音调与龙吟相合,遥远的冰川和雪峰都听到了这声音,纷纷赞同地点起头来。

“就是这样。”它们说,“就是这样。事情就是这样。”

不死鸟与龙不回答它们的话语,就像祂们不回答鸟群与鲸群的声音一样。天空与海洋的统治者朝西前行,在海平线的尽头,远远地露出了大陆的剪影。

“我有些累了。”不死鸟说,“我的翅膀沉重,火焰又过分炽热。”

“还不到时候。”龙回答,“总有别的办法。”

不死鸟的鸣叫像一声短促的低笑。龙摆动修长的身躯,箭一般地向前游动。云层应祂召唤而来,在大陆上空投下寒风与阴影。不死鸟飞翔在高高的空中,在那里,即使是太阳的火焰也无法融化冻结起来的雪花与冰霜。

“这不是办法。”不死鸟说,“做你的工作吧。”

龙回以尖锐的吟啸。冬天到来了,北风回应着祂的呼唤,自遥远的极地呼啸而来,卷袭着暴雪与冰雹。雪云投下阴影,遮蔽住不死鸟的光辉。在陆地上,人们点起火堆,围坐在星点的金色火光旁边,呼唤太阳神的名字。

“基索森,背负太阳的神鹰,您张开翅膀带来白昼,闭合翅膀就是夜晚!基索森,驱走狂风与暴雪的神灵,令冬日离开我们吧!怜悯我们,基索森!”

不死鸟的火焰猎猎燃烧,灼然炽热。统治七海的龙呼唤来闪电与暴风雪,它们击中不死鸟的羽翼,与燃烧着的火红羽毛纠缠蜿蜒,融为一体,遥遥地飘向天际去了。在遥远的极地的空中,它们放射出绚丽缥缈的光芒,变幻着忽去忽来,逐渐消散。

“瞧啊。”不死鸟说,“太阳东升西落,火焰燃烧熄灭。”

光辉灿烂的不死鸟敛起羽翼,箭一般地向下方俯冲下去。覆盖祂每一片羽毛的火焰都狂暴地燃烧起来,空气被热量扭曲撕裂。在祂的视线里,无边无际的蔚蓝海洋朝祂冲来,迅速放大。这里是起点,也是终点。海潮永无休止地一声声涌动,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这样,每一声潮水都是一声清澈悠长的龙吟,在不死鸟的耳边回荡。

“什么都不要说了。”不死鸟回答,“我做我的事,你完成你的工作。”

鲑鱼千里溯游,信天翁万里远翔。背负太阳的神鸟飞翔了整整一百年,如今翅膀虚弱,身躯疲倦,远行后终于得以归还。在遥远的海平线上,日出之地的岛屿逐渐接近了。人们遥遥地望着西方沉落下去的霞光,对彼此说:“瞧啊!日落时分,海潮涌动,是统治七海的宗像神自海底驾舟而上,迎接情人来到祂的国度了!”

在那里,西方的霞光与日照俱都沉落下去。不死鸟有一千万片火红的羽毛,每一片都猎猎燃烧,如同一千万个光辉灿烂的太阳。它们四散开去,落入云海,将它们镀上绚烂华美的色彩。不死鸟敛起羽翼,朝海中坠落下去,在祂的头顶,天狼星越过日色,散发出冰冷明亮的光辉。海洋是天空的倒影,天空是海洋的镜像。统治七海的青龙口衔星辰,足踏雷霆,自千仞海渊中破水而出,向燃烧的不死鸟仰起头来——

这太阳的神明,来自天国的鸟儿!祂每一个世纪重生一次,自火焰中出生,在火焰中死去!*在这儿,在未来的光明中,白昼拥抱了黑夜,祂说:“你将与我一同死去,我将与你一道复活。”*在这儿,在未来的光明中,开启的那座充满曙光的坟墓——在万丈天宇之上,在千仞海渊之下,太阳的火焰在寂静冰冷的海水中逐渐熄灭了。日色黯淡下去,黯淡下去,直到完全泯灭;而后在最深处的浓稠的黑暗里,忽地又亮起了一点火星——鳞片光亮的青龙发出清澈悠长的龙吟。祂盘卷起身体,护卫着余烬中燃烧起来的不死鸟火红的蛋。

最后一缕夕照逝去,夜幕笼罩住天空,海洋与陆地的时候,人们放下手中的事情,遥遥地凝望着西方的地平线。他们用不同的名字称呼神明,又讲着同一个故事。他们说:“瞧啊!驾着太阳金车的神明结束了祂一天的旅行,去情人的国度中休憩了。祂将航过死阴的幽谷,于第二天的黎明再度复生。太阳东升西落,火焰燃烧熄灭。但必将再起,必将再起。”


THE END


* 安徒生《凤凰》

*雨果《悲惨世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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